致敬 白衣天使
■ ■ 吳道興 那是個寒冷的冬日。 我冒著刺骨的寒風(fēng),遙遙百余里山路,把奄奄一息的濤兒,背到畢節(jié)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(原地區(qū)醫(yī)院)。 在兒科辦公室,一素不相識的大夫給孩子作了檢查后,立即開張單子遞給我:“趕快送急救室!” 急救室,那“急救”臺上,正在“急救”先到的患者。觀察室早沒了床位。護士們找來張折疊床,安放在走廊里。可是,翻遍所有的箱箱柜柜,只找到塊“棕墊子”。 “怎么辦?這孩子急需觀察、做手術(shù)呀!”護士們急,我更急得說不出話來。只好脫下身上的破棉衣,給躺在“棕墊子”上的病兒蓋上。 我脫下破棉衣,身上只剩一件洞穿百孔的背心了。還未將破棉衣給病兒蓋貼切,牙齒就敲當當了。 面對此情此景,一個護士急忙說:“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吧!趕快找熟人借件衣服穿上!此時,你千萬不能病倒!” 我飛快地跑出急救室。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,一片片撞擊在我臉上,飛落在我的頭上、肩上。小東西們觸到我的皮膚,立刻化成冰滴,在我身上流淌!我沿廣惠路,轉(zhuǎn)鐵匠街,直沖文峰山,朝老同學(xué)家奔去。 分不清我身上流的是雪水還是汗水。老同學(xué)驚愕中,將他剛剛換下未洗的“衛(wèi)身衣”遞給我。穿上后,飛一般奔回醫(yī)院。 護士們懸著的心放松了。護士長把我叫到治療室,詳細詢問孩子病情。 我告訴她,兒子大便不下已經(jīng)十余天。不吃不喝也有四五天了。 護士長問:“孩子之前接受過什么治療?” 我告訴她,村醫(yī)先用肥皂水注入孩子的肛門。然后,用肥皂條捅引??h醫(yī)院的意見是給孩子“動刀子”。但孩子年幼體弱而不敢,把我介紹給大方城一個有名的“療梗”中醫(yī)。那老醫(yī)師開單后,嚴肅地叮囑我:這是副“猛藥”。服用后,一小時內(nèi)見效。必須嚴格控制用量。一小時不見動靜,再喂,連續(xù)三次,頂多四次不見效,就別再去找他了。 結(jié)果,我從當晚11時起,每小時按他說的劑量喂孩子。直到第二天,喂了10次有余,還是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 護士長說:“這孩子,確有腸梗阻跡象。然而,年幼加這十余天的折騰,虛弱成這個樣子。這樣吧,我先給他輸液,補充營養(yǎng),穩(wěn)定病情,連同用潤腸下便藥。盡量讓孩子免去這一刀,好嗎?” “請師師做主了!”我連聲感謝。 接下來的幾天里,護士們輪換著守護在孩子身旁。認真作觀察記錄,分析病情變化。 她們看到我生活窘迫,把我介紹去醫(yī)院食堂,說那里便宜些。值夜班的護士,還會把第二天在食堂早餐的饅頭,遞一個給我。食堂師傅們,看到我多次打飯不打菜,心里也酸溜溜的。后來,他們給我打飯時,連同泡上些菜湯。 一天,孩子的肚子雖還如小鼓,但能睜眼了。醫(yī)生們高興,我欣喜若狂!護士長說:“明天可實施初步理療方案了。” 正巧那天有好轉(zhuǎn)病人轉(zhuǎn)去了普通病房。她們把孩子從“棕墊子”上,換到舒適干凈的理療室。 一位護士掰開孩子的肛門。細心地用消過毒的“挖耳瓢”,一顆一粒往外掏。十來分鐘后,掏出了二三十顆花椒子般的黑顆粒。她停下來,松了口氣,微笑著對我和護士長說:“算初步成功?!弊o士長笑笑:“今晚讓孩子休息,明天繼續(xù)。” 記得接到孩子生病的消息時,當天黃昏,我從梯子巖起身,晚10時趕到百納場。無車去大方,改道連夜往雞場方向走。深夜12時趕到鵬程小橋時,北風(fēng)呼嘯,大雪漫天。我請了十二歲的妻表弟做伴,冒雪翻山越嶺,天亮趕到果木岳母家。 在岳母家,村醫(yī)正在用肥皂水、肥皂條給孩子引便。折騰到天黑,還是無任何效果。我又連夜步行30余里,將孩子送到大方縣醫(yī)院。值班醫(yī)生介紹我,連夜找到了前文提到過的那位老中醫(yī)。 那天,我一早冒雪就背著孩子在大方車站團團轉(zhuǎn)。一位好心貨車司機,看到我著急的神態(tài)和奄奄一息的孩子,讓我上了他的車。他本要在雙樹灣下貨,但擔(dān)心我步行這么遠,會耽誤孩子的治療。便把我直接送到畢節(jié)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門口。 孩子終于康復(fù)了,出院那天,欣喜、幸運,福佑,潮涌于我的每一根血管!此時,一幕揮之不去的悲劇情景浮現(xiàn)于腦海:半年前的一天,山溝里一個親友的獨生子,也患的腸梗阻。被愚頑七折八拖,待醫(yī)生打開他的腹腔時,“大小腸均已腐朽。”那孩子再也未能睜眼下手術(shù)臺。 …… 悲喜兩重天。 臨別,我教剛滿兩歲半的孩子,高舉右手,用稚嫩的童聲:“謝謝,親愛的阿姨們!” 心底真誠的感激敬仰,同時奔涌出來:致敬,崇高的“白衣天使”! [核稿:周文波 責(zé)編:鄭珺紅]